宋蔡襄,字君謨,年十八舉天圣八年進士甲科,為西京留守推官、館閣校勘。范仲淹以言事去國,余靖論救之,尹洙請與同貶,歐陽修貽書責司諫高若訥,訥怒奏其書,三人皆坐譴。襄作《四賢一不肖詩》,都人士爭相傳寫。契丹使適至,購歸張之幽州館。 慶歷三年,仁宗更用輔相,親擢靖、修及王素為諫官。襄又以詩賀,三人列薦之,帝命襄知諫院。襄喜言路開,而慮正人難久立也,乃上疏謂:“朝廷增用諫臣,靖、修、素一日并命,朝野相慶。然任諫非難,聽諫為難;聽諫非難,用諫為難。三人忠誠剛正,必能盡言。臣恐邪人不利,必造為‘御之’之說。其說有三,臣請為陛下辯之:一曰“好名”,夫人臣引君當道,論事唯恐不至,若避好名之嫌無所陳,則土木之人皆可為矣。二曰“好進”,前世諫者之難,激于忠憤,遭世昏亂,死猶不辭,何好進之有?近世獎拔太速,但久而勿遷,雖死是官,猶無悔也。三曰“彰君過”,諫爭之臣,蓋以司過舉耳,人主聽而行之,足以致從諫之譽,何過之能彰。愿陛下察之,毋使有好諫之名而無其實。” 會有旱蝗、日食、地震之變。襄稱:“災害之來,皆由人事。邇年天災屢至,原其所致之由,君臣上下皆闕失。夫不專聽斷,不覽威權,使號令不信于人,恩澤不及于下,此陛下之失也。操致主之權、司生民之命,無嘉謀異畫以矯時弊,不盡忠竭責以副任使,此大臣之失也。朝有敝政而不能正,民有疾痛而不能達,陛下寬仁少斷而不能規,大臣循默避事而不能斥,此臣等之罪也。陛下既有引過之言,達于天地神祇矣,愿實以應之。”疏出,聞者悚然。 進直史館,兼修起居注,益任職論事,無所回撓。開寶浮圖災,詔取舍利入,宮人多灼臂落發者。議復營之,襄諫曰:“非理之福,不可幸徼。今民生困苦,四夷驕慢,陛下當修人事,奈何專信佛法!或以舍利有光,推為神異,彼其所居尚不能護,何有于威靈。天之降災,以示儆戒,顧大興工役,是將以人力排天意也。” 呂夷簡平章國事,被疾,大臣詣其家咨事。襄上言:“兩府大臣,輔陛下以治天下,今乃并笏受事于夷簡之門,里巷之人指點竊笑。夷簡當國二十年,不能興利除害,今以疾歸,尚貪權勢,請罷其商量軍國事。”元昊納款,始自稱“兀卒”,既又譯為“吾祖”。襄劾之:“‘吾祖’猶言‘我翁’,慢侮甚矣。使朝廷賜之詔,亦曰‘吾祖’,是何等語耶!” 摘自(清)《仙游縣志》 |